伊夏顫了顫，沒說話。

魏魘又把一張符遞給鄭曲知，溫聲道：“藏身的。”

將符捏在手上，鄭曲知倒是沒什麽感覺，但魏魘既然已經說了是藏身的，那肯定是有用處的。

“你們說的是什麽意思？”伊夏還滿臉懵。

“你不是說你相信山田嗎？”鄭曲知揚起一抹笑，“既然相信，那我們便隱匿起來，看看在人後，山田是個怎樣的人。”

話音剛落，就聽見不遠處響起聲音。

魏魘眸光微動，垂眸念了幾句咒語，幾個人的身形隱匿起來。

看見山田那一刻，伊夏臉上一喜，下意識的就要追上去，鄭曲知眼疾手快拉住她：“別激動啊妹妹，咱們是隱形人了，咱們給你考察這男人呢，你就忍忍哈！”

伊夏垂下了眸子，聽見這樣的話居然也沒懷疑鄭曲知是瘋子。

但隱匿符是真的，山田和一群人上前後也沒看見他們便是證據，伊夏臉上已經沒了什麽表情，依舊是懵懵的，但眼睛卻是一瞬不瞬的緊盯著山田。

鄭曲知也有些小激動，要是這山田真的是好的，那就有點尷尬了。

幾個日本人對山田說了些什麽，山田臉上的表情瞬間陰鷙起來，鄭曲知摸了摸鼻子，所以說掌握一門外語是很重要的，要是跟他一樣只知道講普通話，那就會給生活帶來很多不便……

好在，這場沒有字幕所以不知道在講些什麽的談話並沒有維持多久，山田像是很生氣，派人去搜街道兩旁還沒成為廢墟的房子。

沒多久，日本人拎出幾個男人和一個孩子。

“求求你，放過我們吧……”男人畏畏縮縮的，顯然是嚇得不清。

“有沒有見到一個女人和三個男人？”山田冷聲問。

“沒有沒有！”男人慌亂搖頭。

聞言，山田臉上的陰鷙更甚，直接搶了一旁日本人的刺刀，竟是一刀就刺了下去！

伊夏尖厲的叫了一聲，好在魏魘的符裏隱去了身形，也隱了聲音，伊夏渾身顫的厲害，若不是鄭曲知扶著，恐怕已經癱在了地上。

“他不是這樣的人……”伊夏搖搖頭，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：“他雖然面冷但心熱，看見動物受傷了都要傷心的……”

“他是軍人。”鄭曲知打斷她，毫不留情的揭穿：“又怎麽可能是你嘴裏那個善良仁慈的人？”
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伊夏似要奔潰，而山田的又一次舉刀直接潰擊了她的心理防線。

剛剛還在求饒的幾個人，甚至包括那個才剛學會走路沒多久的孩童，通通被山田洩憤似的刺死，最後一腳踹開。

***

盯著從看見山田殺人奔潰後到現在都不肯說話的伊夏半晌，鄭曲知有些擔心的問魏魘：“她不會就這樣嚇傻了吧？”

還有，不是已經看清了真面目嗎？他們怎麽還在裏面？

“無礙。”魏魘眼皮未擡，細細感受了一番後道：“她還有想知道的東西，還得等些時候。”

還有？？

鄭曲知眼底有一絲不忍，伊夏這個人也真是，活到那把年紀了，過去了的就讓他過去唄，怎麽偏偏得給自己找罪受，非得扯個幻境出來，重新來一遍呢？

約莫半個小時過去，伊夏總算緩過勁來，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，甜美的聲音有些嘶啞：“去找我弟弟，陪我去找我弟弟吧？”

“你已經拋下了他。”魏魘聲音低沈，帶了些不知名的戾氣。

鄭曲知有些詫異的朝魏魘看了一眼，這才發現原來魏魘是有些生氣的。

“不……”伊夏好不容易停住的淚又滑了下來：“我不是……我要去找他……”

“行行行，咱們去找，可別哭了。”鄭曲知最看不得別人哭，趕緊拍了拍伊夏的肩膀以示安慰，又討好的朝魏魘一笑。

魏魘輕皺了一下眉，倒也沒說什麽。

可惜，幾個人回到先前藏身的書店時，十六早就不知所蹤，地上一灘血跡尤為刺眼。

“十六……”伊夏的臉色慘白而又難看，之前那個有些傲氣的小姑娘早就不知所蹤。

魏魘看了眼遠處，伸手捏了捏鄭曲知的小指。鄭曲知心裏一動，也拽了一下伊夏，低聲道：“前面似乎有動靜。”

恐怕也不會是什麽好事。

鄭曲知忍著沒把後半句說出來，只是透過伊夏回想著當初看見老年版伊夏時的情形。那時是在鬼屋的幻境，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老人滿臉無畏，眸光黯淡的躺在地上，全無一絲求生欲望的模樣。

那時就已經得知真相了吧？

前面發生的果真不是好事，山田將人踩在腳下，瘋了似的在逼問：“人呢？人呢！！”

鄭曲知和魏魘走在後面，鄭曲知忍不住就問：“你說現實生活中，這些也是發生過的嗎？”

“或許吧。”魏魘垂眸，幻境是幻境主人根據他們的精神世界和所想而創造的，伊夏要讓之前的自己看到真相，那也就是說這些就是真相。

伊夏突然把符丟了出去，瘋了似的朝十六撲過去，似乎是想阻止什麽，但依舊無用，子彈穿過她，射在了十六身上。

“姐姐……”十六滿是血汙的臉上多了絲不甘，明亮的眼裏又是擔憂又是後悔，還帶著些殺氣。如果……如果他再厲害一點，把這個壞人殺了就好了……

“你不配喊她。”山田殘忍的笑著，將槍抵在十六的嘴裏，眼裏有殺人時的激動與興奮：“孩子，你最不該的就是和我搶女人。”

見山田的動作，伊夏慘叫著，撲到山田身上試圖將他推開，但她直接穿過了山田，整個人摔在地上。

鄭曲知看著，突然就有些懂了，轉身看向魏魘，低聲問：“這是她的魂魄吧？”

根本就不是什麽隱匿符，只是她死後的魂罷了。

魏魘點頭，沈聲道：“她死後因執念遲遲未走，我便讓她親自來了。”

只是她自己不知曉罷了。

見狀，鄭曲知驅散了些陰霾，沈重的心情也舒緩不少，扯了扯嘴角：“你還挺有人情味。”

想當初，魏魘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會主動幫人的人。伊夏說山田面冷心熱，他卻覺得魏魘更像是那個面冷心熱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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